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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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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到黃老師的電話,陳靖東火燒屁股的請了假直奔振興中學。

“我們學校的校規對於抽煙這塊兒管理的比較嚴格。”黃老師推了推眼鏡:“第一次發現,警告處分,班級檢討及保證書,家長親自到學校繳納罰款400元。第二次發現,全校大早操時間公開檢討,家長親自到學校繳納罰款1000元。第三次,開除。”

“對不起對不起,黃老師給你添麻煩了。”陳靖東乖乖低頭道歉:“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評他。年紀輕輕的,抽什麽煙真是。”

黃老師給他指了指交罰款的財務室方向,臨了語重心長的加了句神來之筆:“家長也要以身作則,當著孩子的面少抽煙,最好不抽煙。”

擦!陳靖東腳下一晃,瞬間心虛的仿佛一竿子回到自己上學偷摸抽煙被班主任發現的時候,各種耗子見了貓的忐忑。

下午下班回家,這些日子很少有的,方坤在家。

陳靖東沈著臉,沖著少年擡擡下巴:“談談?”

方坤嘴角抽了抽,外強中幹,帶點刻意無所謂的吊兒郎當:“不就是抽煙被逮著了嗎?多大事兒。”

陳靖東的火蹭的一下子就澆上了汽油:“你抽煙還有理了?”

“別跟我說你上學時候沒抽過煙。”小孩似笑非笑的挑眉,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。

“方坤。”陳靖東深吸一口氣,告誡自己別發火別發火,佛性佛性:“不能低於五百字的檢討和保證書,你覺得這很光榮嗎?”

小孩偏著頭嘟囔一嗓子:“多大了還寫保證書,真幼稚。”

陳靖東覺得拳頭癢。這小孩真是太氣人了。

為免自己氣個心梗什麽的,陳靖東決定各自冷靜一下,等吃完飯再談這件事:“你先回房間寫作業覆習,這件事飯後再說。”

方坤瞅瞅他,無聲的撇撇嘴,踢踢踏踏回房間了。

過了大概半個小時,客廳電話響了。

陳靖東抽了張紙巾擦擦濕淋淋的手,拿起電話。

“方坤,你快教教我,保證書咋寫。我腦子都要炸了。你說這次怎麽就那麽倒黴?原來每次去東頭那個廁所抽煙都沒碰著人,陳老蔫腦筋秀逗了才想起來去那邊撒尿?”

陳靖東臉上肌肉抽了抽,語氣不善:“我是方坤二叔——”

“我-操!”那可憐熊孩子果斷被嚇一跳,直接把電話給掛了。

哭笑不得的跟著放了電話,陳靖東擰起眉頭。看樣子,這小崽子抽煙不是一天兩天了,慣犯。可是,自己在家從來沒發現他抽煙。是他在家從來不敢抽?還是他掩藏的太好?

吃完晚飯,陳靖東要談,方坤推脫說作業還沒寫完,果斷扔下男人一個人坐在餐廳椅子上生悶氣。

直到睡覺前,那股惡氣頂著,差不多已經發酵到爆炸的邊緣了。

“保證書寫好了?剛才有個人打電話來,應該跟你一樣,是這次被逮著的現行犯,一聽不是你就掛了電話。”

方坤急了,臉紅脖子粗的:“我的電話你怎麽不叫我?”

不想跟他解釋,自己還沒等說完對方就掛了。陳靖東瞇著眼,伸手松開領口的紐扣:“我問你保證書寫好了沒有?回答我的問題!”

“沒有。”方坤梗著脖子,不看他,眼睛斜斜向邊上看去,特別氣人的疲沓樣兒:“不會寫,不寫了。”

“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揍你?”陳靖東手指點著,微不可查的輕顫:“方坤你還會不會好好說話了?!”

“我怎麽了?”少年不甘示弱的頂回來:“屁大點事兒!老師說完你還說,上綱上線了不是?怎麽了?抽煙怎麽了?道德敗壞?揍我?你打啊!有本事你揍!我絕不還手!”

男人的下頜因為用力,緊繃出極其分明的線條。握著的拳頭青筋畢露,牽動著小臂的肌肉僨張突起,猶如隨時會躍起撕碎對手的豹子。

方坤也是失心瘋了,見狀不僅不退讓,反而往前又湊近一步,堪堪站在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腳尖那裏:“你揍啊!我要是說半句求饒的話,我就不是男人!”

給方坤氣笑了,陳靖東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,一把扯住少年的手腕,力氣極大。

在方坤還沒來得及叫囂對抗的當口,直接利落的反擰了一把,把人面朝下的按在自己大腿上,空著的右手高高揚起,一巴掌狠狠打在少年屁股上。

即使隔著褲子,小孩也被打傻了。

何況這個男人鐵了心的,一下不算完,第二巴掌跟著揍了下來。

大概打了七八下,方坤終於回魂。

一張俊俏白皙的臉蛋漲的通紅,亮晶晶的眼睛裏含著憋屈的淚水,用了全力拼命的掙紮,羞憤交加破口大罵:“陳靖東你個王八蛋!你放開我!你憑什麽打我屁股!你不要臉!”

“接著罵。”陳靖東看著少年的後腦勺,聲音冷酷,大手跟鐵鉗似的,就方坤那點勁兒根本動彈不得分毫:“說好不求饒,有種你就別停嘴,別讓我瞧不起你。”

“陳靖東!”方坤掙的更兇了,兩條修長的腿無助的蹬著,一點用都起不到:“你他媽——”

“誰他媽?”陳靖東這一巴掌的勁兒用巧了,隔著單薄的運動褲,幾乎疑似是打在肉上的響亮動靜,簡直將方坤的羞恥心直接推上了峰值。

方坤僵了一下,有那麽幾秒的時間一動不動。緊接著,陳靖東先是看到少年因為咬緊後槽牙而繃起的咬合肌,之後就是沙發上方坤面孔之下的位置,洇濕了一小團,慢慢擴散的越來越大。

陳靖東停了手,天地間一下子靜謐的成了宇宙洪荒。

他懵了,不僅僅是因為方坤的眼淚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香煙抽了一根又一根,車子開著窗,依然熏的厲害。陳靖東簡直六神無主到不知道怎麽辦了。

他沒人可以問,可他又不懂。

怎麽會這樣?

不遠處的江水靜謐的流淌著,悄無聲息,奔向大海。

一個小時前,他在自家沙發那裏,把方坤按著揍了一頓。

屁股肉厚,挨打這件事本身有多疼,陳靖東手下有分寸,不至於真把小孩打壞了。

可是——

方坤僵住那幾秒,或者說十幾秒。除了他的眼淚,還有他身下另外一處漸漸變化的地方,硬戳戳的隔著兩人的褲子頂在陳靖東大腿內側,無法藏匿。

男孩瑟瑟發抖的縮成了鵪鶉。他那樣子幾乎是可憐的,不敢說話也不敢擡頭,哪怕揍他的那個才更該理虧。動手就是不對。方坤依然蜷縮著,幾乎沒有聲音的默默流著眼淚。

陳靖東沒法就這件事說半句話,一個不小心可能挫傷的不僅僅少年的尊嚴,甚至搭上彼此搖搖可墜的信任——摧毀性的。

這說明不了什麽,或許只是青少年青春發育期一種很正常的表象。受到外物刺激而產生的反應而已。陳靖東,別大驚小怪。

狠狠抽了口煙,男人閉上眼睛。

可是為什麽有人會因為挨打而興奮?進而勃-起?這種狀況太不正常了。

陳靖東知道自己拙劣的借口瞞不住方坤,甚至某一秒,他心底裏產生一種極度的恐慌。

會不會他過會兒回去,方坤已經不在了?再次逃走了?天涯海角,再也不回來?

陳靖東你為什麽要打他屁股?方坤已經不是個孩子了。他不是月亮,不該用這種粗暴近乎於羞辱的方式挨揍。

心亂如麻。陳靖東活了二十七年,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動搖。

或者他並不是一個好的監護人,他什麽都不能帶給方坤。比如心平氣和的說話方式,比如順利自如的告訴他少年的性發育期該怎麽辦,比如理智有分寸,不會在做錯事後腦子發懵落荒而逃。

他太不像個有擔當成熟的男人了。他有什麽資格責備方坤不成熟、幼稚?

強迫自己冷靜,陳靖東慣性的又點上一根煙。

或者,他可以找個青少年心理咨詢專家什麽的,背著方坤去問一問。

陳靖東回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了,一身的煙味兒。

家裏所有燈都關了,靜悄悄的。

男人換了鞋,躡手躡腳的去方坤房間門口,側耳聽了聽,什麽都聽不到。

他又試著伸手去擰門把手,毫無意外的,房門反鎖了。

陳靖東呼口氣,肩膀松弛下來。

還好,起碼人在,沒跑。

他不知道,一門之隔,方坤並沒睡著。

少年蜷縮在被子裏捂著嘴,拼命壓住自己篩糠般的顫抖和牙齒相撞的聲響,淚流滿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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